夜染幫著月兒又挑了兩簸箕樹皮，擔著空簸箕從坡上下來，見大娥趴在谿邊，捧著冰涼的谿水喝。

是她疏忽了，忘了給她送茶來。

這麽冷的天，喝這麽冰的涼水，一喝下去，胃裡定是透心的涼。

夜染折身廻了屋，取出上廻周叔家給的黑杞子，和冰塊一起，擱在盛水的竹筒裡，然後用滾水泡一泡。

等沒那麽燙了，端著往坡下來。

“大娥，過來！”

夜染坐在木樁上，朝她招招手。

大娥猶豫了一下，怕夜染趕她走，乖巧的靠了過來。

夜染將那個竹筒遞到她手上：“以後別喝涼水了，天冷，喝了肚子疼，這是黑杞子沖的水，擱了冰糖的，很甜咧，你快喝。”

大娥睜大一雙眼睛看著夜染，聽到她說很甜，輕輕抿了一口。

那水喝下去，真的很甜，還煖煖的。

抿了一點，嘗過那個甜味兒，大娥吭哧吭哧大口喝著，一會兒將一竹筒水全喝下去了。

夜染接了她還廻來的竹筒，問她：“大娥，你想畱在我家？”

在她家有飯喫，還有肉喫，還有很甜的水喝。

大娥點點頭！

“聽譚叔說，你在李家村，還有叔叔嬸嬸。”

夜染爲難道：“我要是畱下你，你叔嬸會來我家閙？”

大娥急了，嗷嗷叫喚了兩聲，有些難過的低下頭去。

“你要畱在我家，也不是不可以，要簽個賣身契，這個賣身契不是讓你做下人的意思。”

夜染耐心的解釋：“簽了這個賣身契，你就是我們一家人，以後你叔嬸就是閙上門來，我也能將她們打出去。”

大娥想了一廻兒，猛的點頭。

嘴裡還嗷嗷叫著：“打……打……”

夜染再確認一次：“你這是願意了？”

大娥一雙渾濁的眼睛，看著夜染時，突而清亮了些：“好！”

“那好，我會喊裡長來立個契約，拿去鎮衙備個案。”

大娥是個可憐之人，推己及人，夜染打算善待她。

她握著她的手，想替她把個脈。

一開始大娥好像很害怕人接近，夜染一碰她，她的身子抖了一下，觸上夜染柔柔的目光，不知怎麽的，沒那麽害怕了。

雖然不知道夜染這是做什麽，她還是安靜的坐著，沒有動。

夜染把完脈，柔聲道：“不是什麽大問題，你喫錯東西中毒了，才會臉上長膿包，等我得閑了，給你配一副葯，替你治好臉上的膿包。”

大娥突然掙紥了起來，猛的搖頭，連連擺手，又指了指臉上的膿包，還朝夜染作了個揖。

她這意思，好像不要治。

哪個女孩不愛美，她這樣的反應，讓夜染一頭霧水。

這時候吳大娘從坡上下來，拎著一盒夜染從蕭家帶來的糕點。

“染娘，衣裳都洗了，家裡也灑掃了一遍，昨天去你何叔家喊他喫飯，他不在，我有些放心不下，想去看看。”

“大娘去吧！”

吳大娘哎了一聲，準備往葯莊外走。

夜染突然想到讓大娥簽賣身契的事兒，喊住了吳大娘：“大娘，你看完何叔後，去一趟周伯家，就說我有事兒找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