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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节(1 / 2)





  杨广知道问不出什么,听外面有斥候兵报信,只得暂且将这件事压下了,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,让斥候兵进来回话。

  斥候兵来报,沙钵略率领三十余众大军,正往北边撤退。

  沙钵略此举出人意料,若是当真要撤回塞外,必定是突厥内部出了问题,若是有假,就是敌人迷惑大隋的障眼法。

  杨广传了吴庆进来,吩咐道,“传令我们带来的并州兵原地待命,严阵以待不得有丝毫松懈,有触犯军纪的严加处罚。”

  吴庆点头应了,杨广接着吩咐道,“另外增派斥候兵的数量,一有沙钵略的动向,随时来报。”

  吴庆急匆匆领命去了,李雄虞庆则等人求见,杨广将斥候兵带来的信息言简意赅说了,“沙钵略所过之地人畜掳掠一空,往北边急行军,目前大军已至延安,动向不明。”

  李雄闻言大喜,亦道,“贺娄子干将军来报,达头可汗从金城撤离,往武威北上,沿途烧杀抢掠,行军匆忙,往塞外退了。”

  若有诈,这诈术也是吃力不讨好。

  杨广看着面前巨大的舆图,他几乎可以确定,突厥是真的全线回撤了。

  几人相视一眼便知其意,皆是松了口气,虞庆则低声道,“此时下定论为时过早,为避免松散军心,此事先不声张的好,突厥是真回撤还是假回撤,过几日必见分晓。”

  李雄王怀等人附议,杨广点头,虞庆则是弘化的行军元帅,一概内政军务都不是他插手的,解了弘化之围,他便也要赶回并州了。

  贺盾醒了没几日,好消息便铺天盖地的传开了。

  突厥军全线撤退,将其攻占的武威、安定、天水、延安、上郡、金城等地的人畜掳掠一空,匆匆退出塞外,这消息传遍全军,传回长安,可谓振聋发聩,举国欢庆了。

  突厥撤退前隋军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,这一批塞北沿线的驻守士兵,自兵祸起到现在已经抗争半年之久,听闻突厥撤军,破衣烂衫还来不及换下便喜极而泣热泪奔涌,乃至于嚎啕大哭。

  贺盾虽是对战事接触得时间短,但也被士兵们一洗前耻激动慨然的情绪感染了,心里唏嘘不已,保家卫国守卫边界的士兵们,无论官职地位多渺小低微,无论在哪个朝代,都是最值得尊敬最应该爱戴的一批人,他们流血牺牲,拼死抵抗,才换得中原百姓能安居乐业的一方净土。

  更深露重已经是夜半三更,军营里却欢腾一片,火光照耀天际,北方汉子粗狂的高歌声远远传开,应和声震得人耳膜鼓胀,只是普通又没什么歌词的西北调子,此时此刻却能听得人热泪盈眶,陛下正站在弘化高高的城墙上,袖袍翻飞鼓动,热烈的喊声交织在一起,倒显得他这里十分安静静谧了。

  贺盾走到他身边,没打扰他,就抄着手看着下首慷慨激昂热切的士兵们或是大口喝酒,或是兄弟相拥,许多人手臂腿上额头还缠着纱布绷带,沁出血来都要庆祝劫后余生,人人都是喜笑颜开……

  贺盾看了半响,听着长长辽远的调子又忍不住眼眶发热,偏头看了看旁边的陛下,心说陛下慢慢也能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罢。

  杨广看了贺盾一眼,心说她在他旁边时不时就仰头觑他的神色,莫不是希望他和她也如下面的兵丁一般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一翻不成。

  杨广长长缓缓吐了口气,目光平静,语气一丝波动也无,“这并不是真正的胜利,沙钵略是领着三十万兵丁回去的,并没有受到重创,据我所知,北方草原的灾情并没有得到缓解,突厥人卷土重来是迟早的事。”

  人才是战斗力的关键所在,尤其是突厥人,若能剿灭沙钵略手里的这三十万大军,便是暂时不能将突厥广漠收入囊中,突厥也要苟延残喘好几十年的。

  杨广说着倒是笑了笑,目光看向远处黑沉的夜空,轻声道,“早晚有一日,我大隋定能踏平胡关,得其地,拘其民,胡人四方威服,再不敢来犯大隋。”

  他声音虽轻,却有种莫名的坚定透进人心里,凌云壮志都在这短短一句话里了,贺盾听得又佩服又忧心,想劝他两句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,陛下有这样的志向,并且一直也是这么做的,仿佛这样才是他,没了这些壮志和信念,也就不是他了。

  贺盾深吸了一口气,拢了拢衣袍道,“阿摩,陇西兰州有贺娄子干,弘化有达奚长儒虞庆则,既然突厥人还要反扑,他们都是有经验的名将战将,手里兵力到位,拒守不是问题,我们早点回并州罢,回并州接着修城墙加强防御,阿摩你有钱把边塞上的长城也修一修罢。”

  她对这些战将们倒是了解得一清二楚,推崇备至,说起来眼里满满的都是敬意,比对着父亲也差不到哪里去,听长孙晟来了,又十分不含蓄的让他见见,可见这长孙晟在她眼里,也是顶尖的英雄了,杨广失笑,借着宽袍广袖的遮掩,握了她的手下了城墙,回去歇息了。

  第52章 阿摩这样可以么

  长孙晟是路过此地,并没有久留,只例行公事地过来与晋王打招呼,贺盾得见了这位常年在外奔波的外交家一眼,当真是幸运之极。

  在整个隋朝与突厥交锋的几十年中,长孙晟虽没怎么亲自领兵打仗过,但他谋略出众,在分化瓦解突厥、促进民族融合上,无疑是功劳最大的一个,有重大贡献,当之无愧隋朝最著名的军事家、外交家。

  贺盾知道正是因为长孙晟长久以来在突厥内部的策反活动起了功效,沙钵略此番才会匆忙间全线撤退的。

  长孙晟是洛阳人,此时方才三十出头的年纪,英俊阳刚,潇洒挺拔,言行举止沉稳利落,路过此地来与杨广道别,是看在杨坚对他知遇之恩的情谊上,两人并不熟络,见过礼以后就各自散了。

  贺盾在营帐里看着长孙晟离开的方向出神,心里只觉遗憾之极,长孙晟肩负重任,是不可能留下给陛下当僚佐和老师的,两人相谈甚欢,按照历史记载还要十多年以后。

  杨广正看长安来的军令,还有一封父亲的手书,里面解释了沙钵略匆忙退回塞北的原因,并且令他即刻赶回并州,拒守并州的同时,随时待命协从幽州兵事,算是幽州的后备军马。

  杨广传令让军队整装待发,明日一早便启程回并州,贺盾过来帮他收拾东西,看见他手边的信,问了可以看,就拿过来看了一遍。

  贺盾看完便赞道,“长孙大人真是非常厉害,我听说他善弓马骑射,长安城无人出其右,身形矫捷连突厥人都佩服他,骑马射箭时,闻其弓声,谓之霹雳,见其走马,谓之闪电,去突厥送亲的骁勇之士那么多,偏长孙大人独得突厥人倾心结交,还说沙钵略留他在身侧长达一年之久,把儿子和朝中的贵族子弟都叫来与长孙晟亲近……”

  “看来这次突厥境内天翻地覆,各方势力大动干戈刀兵相见,就是长孙大人在突厥待了一年之久的成果了,染干、沙钵略、处罗侯这些人都信任他,他又谋划得当,一己之力搅合得突厥天翻地覆,运筹帷幄到到这个地步,简直神了。”他的子女也很神,长孙无忌,长孙皇后,哪一个都是赫赫有名。

  在贺盾看来,长孙晟是天[朝古代很神的一个卧底了,并且卧底的非常成功,配合着杨坚的兵事力量,一软一硬,外交军事,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,硬生生摘掉了突厥东亚世界强国霸主的帽子,直接间接的影响了世界的格局。

  长孙晟天生就是为外交家这个位置生的,又遇上识人善用的隋文帝杨坚,相辅相成,事半功倍。

  没能跟神人结交一番是一件憾事,不过以后总会有机会的。

  没有过硬的本事,不取得沙钵略,染干等人的信任,不是对突厥内部的纷争纠葛知之甚详,哪里能三言两语搅合得突厥天翻地覆,长孙晟确实是个人才,只这是急不来的事。

  杨广看向感慨良多的贺盾,搁下手里的军报,失笑道,“阿月,你说了这么一长串,是不是有话对我说,你有话便直说,我不跟你生气。”

  贺盾被看破了心思,嘿笑着坐去了陛下对面,点头道,“阿摩我是想长孙大人这么厉害,阿摩你要是能跟他学习一段时间就好了。”学习这一种对待游牧民族的外交思想,比起军事碾压,显然找机会从敌人内部分化瓦解对方的势力更为行之有效。

  在有条件的情况下,权衡和制约,才是兵不血刃消磨敌人最好的武器。

  但这些不是一蹴而就就能理会得了的,政治远见和阅历有关,这次毕竟有所不同了,他会越来越好的。

  贺盾看了杨坚给陛下的信,信里面杨坚着晋王杨广继续拒敌,镇守边关。

  这是杨坚对儿子先前作为的肯定和鼓励,有危险有风险,但交付了足够的信任,这封杨坚亲笔书写长长的私信里,虽是找不出半句赞誉之词,但足够说明杨坚对儿子的喜爱和期望了。

  杨广看向贺盾若有所思,漫不经心道,“上兵伐谋,其次伐交,最次伐兵,最下攻城,阿月,你是想说这个意思么?”

  哇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