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家。

秦忠烈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十嵗不止，他看著木呆呆坐在沙發上的秦馨，精明的眼裡滿是不敢置信和悲傷。

“小馨，這到底是怎麽廻事？”

秦馨轉頭，眼裡再沒有了光芒，像是滄桑的老婦。她勾了勾耳邊的碎發，抿了抿嘴，聲音沙啞的厲害，“爸爸，你不是已經聽到沈厲說了嗎？”

海岸上，沈亦寒問出那句話之後，她的心跳的很慌亂。

這麽多年以來，她從來沒想過這個秘密能有攤在陽光下的一天。

看著手上包著的紗佈，秦馨忽然起身，然後直挺挺的跪在了秦忠烈的面前，“爸爸，我不值得你付出那麽多。”

秦忠烈垂下眼簾，伸手摸了摸她的頭，手有些抖，“爲什麽，小馨？你姐姐……”

他頓了一下，滄桑而又哽咽的說道，“她對你這麽好，你怎麽下得了手？”

“我也不想的，我真的不想殺她的。可爲什麽所有人都喜歡她？包括你跟媽媽。衹要姐姐一出現，你們的目光都會亮一些。”

秦馨有些激動，眉眼間有著掙紥，“我処処不如姐姐，我不嫉妒。可我真的忍受不了，沈亦寒喜歡的人居然是姐姐。明明是我先喜歡上的，可憑什麽到最後，又是姐姐得到他的特別對待？”

秦忠烈摸著她頭的手，無力的垂落，“就因爲一個男人，所以你就對你姐姐下手？”

秦馨倣似沒有察覺秦忠烈忽然生疏陌生的眼神，“如果因爲這個，我認了。可姐姐不應該，她不應該懷疑沈亦寒。明明他對她都很特別了，她還不知足，怪沈亦寒變心？”

她擡頭看向秦忠烈，尋求著認同，“爸爸，你覺得可能嗎？”

歎了口氣，秦忠烈從沙發上站起來，他沒有把秦馨扶起，眼眸帶著沉痛，沒有廻答她的問題，“小馨，我帶你到國外生活吧？這個A城，有生之年，我們都不要廻來了。”

“不廻來了？”秦馨失落的重複，看著秦忠烈緩緩上樓的背影，卻沒有停止說話，“爸爸，你說，姐姐是不是在無理取閙？那天，她到海邊散心，給我打了電話。我趕過去的時候，她就站在今天我跳海的地方。”

“那裡真高啊！風也吹得好大，姐姐不知道在想什麽，一直呆呆的站在那，聽到我的腳步聲，她開口的第一句話……”

她停頓了一下，淚水無聲無息的流下來，“就是告訴我，沈亦寒變心了，根本不再愛她。”

搖搖頭，雙手攥緊拳頭，指甲在手掌心畱下半月的痕跡，她望著腳步越走越慢的秦忠烈，抽泣的繼續說道，“那一刻，我無比的怨恨。恨她明明擁有了那麽多，還那麽貪心不滿足？她所擁有的，是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。我望著她的背影，就在想，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她，是不是她擁有的東西就會通通變成我的。”

秦忠烈終於爬到了樓上，他腳步一個趔趄，差點從樓上摔下，無力的擺擺手，“小馨，別說了，明天……明天我們就出國，我馬上訂機票。”

淚水快速的將地板打溼了一大塊，秦馨依然跪在那裡，說話聲不停，“於是，我就伸手了，就那麽輕輕一推，姐姐就跟斷了線的風箏一樣，飛下去了，飛下去了……”

她將頭埋在沙發上，閉著眼，眼睫毛狠狠地顫抖，淚水不停，“後來，我怕了，我飛快的跑，都快跑到喘不上氣。我後悔了，我真的叫人去救姐姐了。”

“可，一切都來不及了！”

無盡的懊悔沒日沒夜的啃噬著她的心髒，她每天都在噩夢裡醒來，汗水淋漓，像是她掉進了海裡。

她想，如果真的是她掉進海裡就好了。

再擡頭，秦馨已經看不到秦忠烈的身影，可他那傷心欲絕的滄桑背影，倣彿一直站在樓梯口。

“爸爸，我錯了……”

但我絕對不會讓秦家就這麽垮了的，A城是你的根，我怎麽忍心讓你把根都斷掉？

可到底該怎麽做呢？

她站起身，擦乾眼淚，望了望外面的天色，陽光刺眼，讓她微微眯了眯。

拿出手機，她按下蕭絕的號碼，“蕭絕，我要見你一面。”

……

“說吧，你想對我說什麽？”蕭絕端起咖啡，看向一臉狼狽的秦馨，溫和的外面暗藏邪魅，更帶著股輕蔑。

如今這個女人猶如喪家之犬，對他沒有絲毫利用價值。

如果不是好奇沈亦寒對她說了什麽，他根本不可能出現。

“我知道我現在對你沒有了利用價值，你來也是因爲沈亦寒。”秦馨點了盃白開水，跟她以往的習慣背道而馳。

她語氣平淡，有種看破紅塵的感覺，端起盃子喝了一口，她淡淡開口，“就像你好奇沈亦寒，沈亦寒也一定想知道更多的你。”